北韓主題公園 ─ 樂園抑或死城？

整個北韓旅行，四天三夜，行程匆匆，很多鏡頭都是一閃即逝的。然而，有些畫面不過一瞥，便足以讓人毛骨悚然。我決定以它作為我的北韓記事的序幕 ─ 死城遊樂場。

這個遊樂場是我們碰巧遇上的。
事實上，我們要參觀的是旁邊萬景臺公園的金日成故居，卻沒想到車子停下的地方正好是遊樂場的大門。
我們看見它的時候非常詫異：「原來北韓也有遊樂場！」身體正要往那邊跑，導遊大聲喊道：「來！走這邊！」走的是跟樂園完全相反的方向。
遠遠的望過去，過山車、摩天倫、旋轉木馬，竟是全都沒有動。
樂園的範圍內，居然一個人影也沒有，宛如死城一般。

捺不住好奇心，我問導遊：「樂園有開嗎？」
說起來，坐在旅遊巴上我們看到好多學生跟上班族拿著農具在街上走，或在泥邊拿著鋤頭翻上翻下，導遊說那天星期五正是朝鮮的勞動日，全城的市民都必須在這天好好勞動。
雖然我們不知道所謂的勞動是否到處翻土，但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，遊樂場才沒人？
導遊先答：「沒開。」眼神閃閃縮縮的，後來又改口說：「有開。」
我追問：「那為什麼沒人？是因為勞動節嗎？」
拿著電話亂按的她彷彿沒有聽到我的問題，身體凝住了好幾秒，最後才重重的點了頭。不要怪我為何沒再問下去，那時的她似乎被甚麼工作的大問題纏身，眉頭深鎖的對著電話的另一頭嘮嘮叨叨的，我是真不敢打擾她。

參觀過金日成故居後，當我們折返原路走近旅遊巴時，我提議：「可以去看看遊樂園嗎？」
導遊反應很大：「去哪兒看？」
「就去大門。」
她才鬆懈了下來：「嗯，可以在門前，但不可以進去。」

近處一看，確認沒有半個人影。
闡門是關上的，獨獨門邊坐著一個當值中的職員。
亂拍了一些照，導遊的聲音便從後方響起：「照片拍好了嗎？」生怕我們多作逗留。

聽說，有一些深度遊會帶遊客到樂園裏玩耍。可是從遊客的分享看來，樂園似乎是為客人而設的，譬如說，不管排隊的人有多少，只要旅客在場就必是旅客先玩。也有人發現，在玩機動遊戲的一二個北韓人表情平淡至極，非常奇怪（這我能想像。當我看北韓高中學生表演時，也曾發現一女生表情極不情願的）。網上找了找，原來這座萬壽臺遊樂場是平壤市內最大的遊樂場，宣稱每天接待十萬名遊客，且全年無休，每日開放至夜間。我還找到樂園人頭湧湧的影片，尖叫歡樂聲此起彼落。

現實是，我沒有看到歡樂滿載的遊樂園，只有一座虛實不知的死城。
當時尚不為意，回想愈想愈詭異。

後來我們問導遊平常休假的消遣，她提到：去遊樂場。
天阿，看她說得情真意切的，我真的被弄胡塗了，那天你們的遊樂場為什麼沒人？

北韓旅遊就是這樣，既然沒有自由行，就只得參加旅行團。這個死城遊樂場只是宏宏例子中的其中一個。給你看的、給你演的是這些，真真假假到最後卻沒有最終答案。我們這些凡夫俗子，哪能知道甚麼內幕？在這裏，你的一雙眼睛，眼見未必為真，看戲人與局內人，惟有用心感受，問自己願意相信多少、願意看穿多少，這也是北韓旅遊其中一個有趣的地方。